大明末年之乱象,表面上是结党,实际上却是权力游戏,而再往底层走则是利益之争。
所以,就是两个字“银子”。
如果非得给大明亡国找一个看得见、摸得着的理由,那就是“钱”。
满清八旗,大明是打不过。但,有大明在,满清八旗就冲不过山海关。是大明先亡国了,满清人才入的关。
农民起义,大明真的就制不服吗?关键是银子,有银子在,农民起义就不难镇压,甚至都不会有农民起义。
所以,东林党和阉党,都是在给“钱”和失败做注解而已。
东林党是一伙什么人
东林党,曾经在士大夫阶层中,发动了一场自下而上的整风运动。其实,这股风早该整了。
儒学在宋代发展到了思辨层面,基本上能跟佛教抗衡一番。但是,有一个问题却始终解决不了。那就是:儒学对于治国有什么用?汉宣帝说“汉家自有制度,本以霸王道杂之”,所以就不能被儒家这帮人给忽悠了。但,“神道设教”是揣着明白装糊涂,独尊儒术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。但等大家都糊涂了,也就没有揣着明白的人了。
所以,儒家道德满满,但就是没啥用。于是,王阳明出来了,提出“知行合一”。虽然逻辑上也不好讲通,但起码算是从形而上往形而下引了。但是,心学到了后期,也玄乎其玄了。于是,士大夫们又开始反思了,到底该咋弄呢?
在野老干部顾宪成,在江南带着一帮儒家士大夫,发起这种集体反思。所以,东林党的观点,大体可以总结为三点:
一个是崇尚实学,干正经事;
一个是文人气节,别搞腐败;
一个是自命清高,你们全都不对。
但,这里面也有一个问题。那就是别人全不对了,你倒是拿出一个对的方案来啊。东林党也拿不出来。拿不出来,并不等于就得任由别人胡搞,于是东林党批评一切、反对一切。凡是有东林党的地方,就一定要有“战争”。虽然我拿不出什么救国济世的方案,但我知道你们太腐败、你们全不对。
而到了明朝后期,官场是要多乱有多乱。在位的士大夫们当真是一点气节都没有了。所以,东林党并没有说错。所以,你可以把这帮人看作是一群反对者,要在士大夫群体内掀起一股整风运动。
阉党算是皇帝一党
一般认为明末党争是阉党和东林党打,但实际上明末党争主要是东林党跟齐楚浙党打。东林党、非东林党,这两伙人有什么不可解决的矛盾吗?
大体可以认为,东林党是在野党,齐楚浙党是执政党。你们这些庙堂之上的士大夫不仅腐败而且无能,那么就应该滚下台。东林党一直站在道义的一方,粪土朝堂万户侯。而执政的这伙籍贯党派,也看不上东林党,认为这伙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,你没坐在这个位置上,当然想说啥就说啥而且说啥都有理。同时,大家也普遍认为,东林党就是一群疯狗,逮谁咬谁。
等到明熹宗朱由校继位,东林党才算从在野的位置上升到执政的位置。东林党人叶向高当了首辅,东林党人赵南星组织京察。所谓京察就是合理合法的党派打击工具。明朝每六年对京官考核一次,干得好就升官、干不好就处罚。所以,谁掌握了京察,谁就掌握了大明的人事权。自己人肯定都是干得好的,然后都得升官;竞争者肯定都是干不好的,然后都得下课。
但是,之前说了,东林党根本拿不出什么方案来。东林党只是发动了自下而上的整风运动,批评了一切人也反对了一切人。但摆在眼前的问题,如辽东满清、如农民起义、如财政窘迫,东林党根本就解决不了。非但解决不了还添乱,所以天启帝就要亲自管,用你们东林党还不够添乱的。
千万别认为天启帝只会做木匠,这家伙在当木匠之余没少干事。辽东已经残破成那副德行了,派谁去都挡不住满清骑兵。天启帝就是把自己的老师孙承宗给派了过去,然后给搞定了。如果不是因为政治斗争太激烈,孙承宗收复辽东也不是没有可能。
当然,一个孙承宗不可能力挽狂澜。明末官场已经烂透了,要么是搞腐败的,要么是唱高调的。官僚士大夫是不能用了,那就用太监。于是,阉党出现了。魏忠贤这伙人肯定要对东林党下手,你们占着位置、不干活,那就代表皇帝消灭你们。
东林党和其他反东林党的士大夫官僚们,才是真正的党,而阉党,不能算是什么党,因为这伙人的命运全都捏在皇帝手中。所以,非要算的话,魏忠贤的阉党,也只能算皇帝一党。
大明朝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问题
回到最初的讨论了,就是钱的问题。
解决边关问题,要钱。孙承宗跟朝廷要24万两白银、去收复辽东。结果兵部和工部这帮官僚就是死活不给。你也不用把人都想得太恶劣,主要原因是大明朝真缺钱。
解决流民问题,要钱。从万历朝开始,明朝的农民起义就没断过,原因就是哪哪都是流民。到了1628年,流民问题就演变为大规模的农民起义,一直折腾到清朝都没消停。
边关要打仗、百姓要吃饭,而打仗和吃饭都要钱。而大明朝却拿不出钱来。所以,任谁执政朝堂,都得解决这个问题。
明朝是真没钱吗?别说什么小冰河期,小冰河期确实造成了天灾不断,但不至于把人都给饿得造反。主要原因是明朝的财政制度。
从朱元璋开始,明朝就建立了以农业税为主、以工商税为辅的财政模式。所谓“理财之道,莫先于农”,就是农业税,得跟农民要钱。工商税呢?以洪武十八年的商税为定额,就这么多,不能多收。
其实这么设计没毛病,可以藏富于民。但是,万历朝开始遭遇多事之秋了,万历三大征,朝廷连续对宁夏、朝鲜和播州用兵,而且都是用重兵。这就直接透支了大明财政。自此之后,这个财政设计就扛不住了。于是,国家只能加税。那到底是加征农业税还是工商税呢?
皇帝肯定想加工商税,从国家的角度说也应该加工商税,因为工商业已经足够繁荣了。但无论是哪伙士大夫执政,都不想加工商税。东林党也不例外,而且反对更激烈。
明朝的工商业已经相当发达了,江南地区,就是东林党发起的这个地方,则更是繁荣到资本主义萌芽的阶段。但是,工商税,却死活也装不进国家的腰包,都装进了官员的口袋。
一部分官员主持盐业和茶叶,可以从中渔利;
一部分官员依靠手中权力,或是官商勾结或是直接下海;
一部分官员则更是彪悍,跟东南沿海的海盗走私集团勾结了起来,捞钱都捞到了大海里。
皇帝这时候想收工商税,那不是与民争利,而是与官僚士大夫争利。与民争利,能争,因为民弱,所以那就举国加税。与官争利,费劲,所以只能太监出马。
这就是在正常财政制度之外,走起了歪门邪道。能走好吗?
太监玩得更绝,甚至还不如官僚士大夫这伙人有点儿底线。举两个比较典型的例子,一个是“矿不必穴”,你家有祖坟,那么好了,我就说你家祖坟下面有矿,我就要挖坟开矿。不挖也可以,但要交钱。一个是“税不必商”,说好了收工商税,但我不管你是不是经商开工,设个卡点就要收税,这基本就等同拦路抢劫,但是合法。
这么折腾的结果就是:苦了的是天下,穷了的是国家,而富了的是太监和阉党。
因此大明朝的财政问题,就是到死也没能找到解决的出路。明朝亡于农民起义,那朝廷应该是横征暴敛的秦始皇和隋炀帝。但实际呢?明朝的平均税赋也就10%,而同时期的日本则是50%,所以大明说不上横征暴敛,但它就是亡国了。
而到底是亡于东林党以及其他的士大夫官僚,还是因为太监等一众阉党呢?这两个家伙,到底谁更误国?
只能见仁见智了。而抛开成见去看,也许是传统国家就实现了不了工商税的制度设计,它需要赶紧转型。但大明却转不过来了,因为留给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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